學前班特教老師尹引帶領(lǐng)著孩子們做活動。中新網(wǎng)記者 張尼 攝
是老師也是媽媽
一遍遍呼喚孩子的名字、教他們練習最簡單的日常對話，這種看似是媽媽在教咿呀學語幼兒的場景，卻發(fā)生在聾校的學前班。雖然這里的孩子已經(jīng)到了快上學的年齡，但是他們的聽說能力才剛剛開始培養(yǎng)不久，每多掌握一句話就是巨大的突破。
尹引是北京啟喑實驗學校的一名老師，在這所專收聾啞學生的學校里，她主要負責低齡兒童的教學工作。在學校工作的20年里，和活潑好動內(nèi)心又有點小敏感的兒童打交道是家常便飯。
尹老師說，教低年級的孩子最難的地方就是幫助孩子發(fā)展語言能力。正常的兒童出生時就有聽力，一歲左右就開始學說話，而聽障兒童有的兩三歲做了人工耳蝸以后，才開始建立聽覺。
這時，老師們要極具耐心地幫助孩子開發(fā)語言功能，既要教學又要控制強度，避免過強的語言學習影響到孩子的身心發(fā)展，同時還要培養(yǎng)孩子運動、社交等方面的綜合能力。
對于這個年齡段的孩子來說，尹老師不僅僅是扮演了老師的角色，與孩子朝夕相處的過程中，她更需要變身為一位媽媽。
高二語文老師王楠用手語為學生們上課。中新網(wǎng)記者 張尼 攝
上課是個“體力活”
對于高二語文老師王楠來說，上課有時候更像是一個“體力活”。因為聾啞孩子的語言系統(tǒng)發(fā)展相對滯后，對文字的理解和表達能力都不及正常孩子。為了讓學生聽懂、聽明白，王楠上課時會把音量放到最大，口型做到最夸張，除此之外還要加上豐富的手語和任何能有助于孩子們理解的肢體語言。
往往一堂課下來，王楠的嗓子都有些嘶啞。不過，這對于已經(jīng)在特教崗位堅守十余年的她來說，并不算什么，沒有什么比學生多學到點知識更重要的。
早讀時，魏濤會給孩子們講述有趣的故事，孩子們總是聽得津津有味。中新網(wǎng)記者 張尼 攝
鐵漢也有柔情一面
8點是學校開始早讀的時間，這個時候每個班級的班主任都會早早到崗，開始給自己班里的孩子上早讀。
和普通學校的早讀不一樣，這里的早讀內(nèi)容形式豐富多彩，讀課文、講故事，只要是能有助于孩子開口說話的，老師們都會去嘗試。
在所有班級中，一名身材健碩的男老師格外引人注目。這位名叫魏濤的男老師是一名體育教師，同時也是班主任。雖然是學體育專業(yè)出身，但是魏濤帶起學生時也有細致耐心的一面。
早讀時，魏濤會興致勃勃地和孩子們交流，熟練地用手語給他們講有趣的故事，讓孩子們開口回答問題。他總能把課堂氣氛調(diào)動得很好，原本處于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沒有一個不喜歡他的課的。
聾啞教師張春東給一年級的孩子們上課。中新網(wǎng)記者 張尼 攝
特殊的老師，特殊的愛
張春東是學校的一名書法老師，專門負責小學部的書法教學和低年級的生活課教學。和其他特教老師不同的是，他自己也是一名聾啞人。
張春東來到學校執(zhí)教已經(jīng)有20多年，也許因為自身也是殘疾人的緣故，張老師更能感同身受，和孩子們交流起來很順暢。
無論是大孩子、小孩子，性格內(nèi)斂還是開朗的，來到張老師的課堂上都能乖乖聽講。和老師一起互動練書法、做手工，孩子們總是勁頭十足。張老師也成為了學校里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
曾經(jīng)也是一名聾啞學生的張春東，如今正在用自己的行動回饋著社會，將愛傳遞給更多孩子。
早上沒課的時候，王毅會批閱作業(yè)，學生們交上來的繪畫作品，他每一副都要認真用紅筆寫上長長一串評語。中新網(wǎng)記者 張尼 攝
無聲世界里的藝術(shù)啟蒙人
81年出生的王毅畢業(yè)于中國人民大學藝術(shù)學院，擁有研究生學歷的他，在外人看來是個高材生、藝術(shù)家，而畢業(yè)后他卻選擇來到聾啞學校，當起了一名美術(shù)老師。
和普通學校的美術(shù)老師不同，王毅老師的教學任務(wù)很重，因為對于一些要參加高校單招單考的高中生來說，美術(shù)是必考科目，美術(shù)課的學習直接影響著他們的高考成績。
每天，王毅會早早地來到學校，一個人在安靜的畫室開始一天的工作。早上沒課的時候，他會批閱作業(yè)，學生們交上來的繪畫作品，他每一副都要認真用紅筆寫上長長一串評語。
用王毅的話說，這些聾啞孩子有著常人沒有的視覺優(yōu)勢，他們的色彩辨識能力很強，很適合學習美術(shù)。有些孩子升入大學以后，會在這個專業(yè)取得很高的造詣，拿到豐厚的獎學金，這一點最讓他欣慰。
對于王毅來說，能用自己學到的知識，帶領(lǐng)著這些特殊的孩子在追求藝術(shù)的道路上探索前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樓道里是特教老師帶孩子精心制作的板報。中新網(wǎng)記者 張尼 攝
【后記】
走進聾啞學校，記者的第一感覺就是，這里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安靜。
早讀時，站在走廊上，可以聽到教室里傳來的讀書聲、說笑聲，和普通中學沒有太大差異，不同的是，孩子們因為聽力受損，發(fā)音不及正常孩子清晰，但每個學生仍舊會積極地回答老師提出的問題，而老師也從來不會因為孩子語言表達障礙失去耐心。
聽覺障礙使得孩子們的語言理解與表達能力受到了影響，所以相比于普通學校的老師，特教教師對每一個孩子投入的精力要多得多。
一個公式講N遍、一段課文掰開揉碎了分析是再普通不過的事，但孩子們的進步速度可能還不及健全學生的一半。即便是這樣，每一個學生的點滴成長對于老師來說也是莫大的鼓舞。
聾校學生在早操時間做自編操。中新網(wǎng)記者 張尼 攝
記者發(fā)現(xiàn)，學校里老師的教齡都很長，很多人在這里一干就是十幾二十年。沒有豐厚的收入、寒暑假都要因為學生操心，在外人看來，這可能并不是一個性價比很高的職業(yè)。但幾乎所有老師在被問到是否想過有朝一日會轉(zhuǎn)行時，都笑著回答“沒有”。
對于他們來說，教育這些特殊的學生已經(jīng)不是一份普通的工作，而是一份傾注了自己全部愛的事業(yè)。正像很多老師說的一樣，“我們現(xiàn)在做的這些，并不是僅僅為了讓孩子去應(yīng)付某一次考試，而是有可能改變孩子的一生。”
如今，從學校畢業(yè)的學生中，有的成為了小有名氣的畫家，有的當上了專業(yè)西點師，還有的在大學時就開始創(chuàng)業(yè)經(jīng)營微店。談到自己學生的成績時，每位老師的臉上都難掩喜悅與驕傲。
